學生成長問題如何防患于未然？“四級預防”讓教育走在學生發(fā)展前面

學生成長問題多元且成因復雜，應該把問題預防作為教育重點。浙江省杭州市西溪實驗學?；趯W生成長視角，根據(jù)學生行為問題發(fā)生的積淀、醞釀、爆發(fā)、反復四個階段，相對應地實施超前預防、臨界預防、止犯預防與再犯預防的“四級預防”。重視學生積極行為能力養(yǎng)成，在學生問題發(fā)生前或初期，聯(lián)動家庭、教師、學校甚至教育管理部門等多方教育力量，明確各方教育職責（包括：樹立家庭教育第一責任意識、教師的主要應對及教育職責、學校及教育部門的專業(yè)指導、醫(yī)院等多方力量助力解決等），以教育糾偏、引領、培育、預警、專業(yè)力量介入等方式進行及時疏導和教育跟進，形成一個“前期預警—積極應對—合力教育”多方聯(lián)動跟進的機制，防患于未然，螺旋式上升地引導并助力學生健康成長。

學生成長問題預防需要建立“正確識別—分類跟進—四級預防”的全局意識，對學生行為問題進行早期正確識別，把握教育有效時機，及時糾偏、適時引導、綜合解決，以適切學生成長和認知規(guī)律的正確教育和引導，根據(jù)學生不同程度問題跟進相適應的教育力量，綜合預防學生問題，助力學生健康成長。

一、搭建“問題識別+多方聯(lián)動”機制

1. 健全“早期識別”體系

學校在常態(tài)下，需要教師能較為正確地判斷學生問題的嚴重程度，便于選擇適切跟進力量及教育方式。根據(jù)學生行為問題形成的發(fā)展趨勢，學校形成了關聯(lián)學生日常行為表現(xiàn)進行綜合判斷的判斷表，依據(jù)學生行為問題的“故意度”“經常性”“影響力”及“后果”來設定系數(shù)，利用公式計算確定問題嚴重指數(shù)，形成“四級問題”判斷表（見表1），識別學生問題，以求分類跟進。

對“小小問題”進行一級預防，及時規(guī)范和糾偏，預防“壞習慣成自然”而學生自身無力改變，導致問題嚴重化；對“小問題”實施二級預防，家校聯(lián)動個性化引導，幫助學生學會反思及自我克制；對“大問題”跟進三級預防，由學校專家團隊共同參與綜合教育，從解決困難到全方位幫助，從揚長激勵到樹立信心，以各種措施多管齊下的方式幫助學生學會面對問題；對“嚴重問題”啟動四級預防，求助德育專業(yè)力量介入指導，并進一步尋求醫(yī)院等“醫(yī)教結合”綜合治療。

2. 構建“多方聯(lián)動”團隊

學校構建全域視野下的家庭、學校、社區(qū)、專業(yè)機構聯(lián)動格局，成立學校三級學生成長助力團隊：一級隊伍是正副班主任、學科教師和家長，對一般問題進行識別及教育；二級隊伍是年級組長和年級教育經驗豐富的教師，在班主任解決不了時助力；三級隊伍是校園問題解決專家，成員由心理輔導站站長、校內持有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、持有浙江省心理健康教師A/B證的專業(yè)人員組成，跟進解決疑難問題。聯(lián)動區(qū)域構建四級隊伍：區(qū)域教育部門專家、醫(yī)院醫(yī)生等作為協(xié)作方，在家庭、教師及學校無力解決的情況下介入。明確四級隊伍各方教育職責（見表2），全面進行學生問題的預防以及教育和干預，促成學生問題逐步且有效解決。

二、實施學生問題“四級預防”策略

1. 一級“超前”預防，防患于未然

學生的小錯誤、不良行為習慣等“小小問題”，需要及時糾偏，培養(yǎng)學生良好習慣、正確價值觀及積極心態(tài)（見表3）。

“小小問題”表現(xiàn)為短暫性、可塑性，若不及時跟進會有嚴重化趨勢，一般采用一級“超前”預防，通過以下方式糾偏。

培養(yǎng)良好習慣。創(chuàng)設“鏡像記錄”，通過“重構現(xiàn)場”體驗讓學生“看見自己”，形成迫切改變的感悟；形成“約定式”“目標式”規(guī)范；教師和家長及時介入糾偏和指導，可利用“自我檢測表”，以“指導→激勵→示范”，建立師生、生生之間相互監(jiān)督提醒的良好氛圍，構建個性成長“能量場”，以團隊引領共同進步。

引導正確價值觀。發(fā)揮課程育人主渠道作用，從“知”的層面深入挖掘，以評價激勵的方式鏈接教育內容與行動，讓行動落到“實”處。引領家校共建，形成一種“同行則悅，逆行則斥”氛圍，促進正確價值觀形成。

培育積極心態(tài)。教師用給予、示范讓學生“看見愛、體會愛”，形成濃濃的“人人有愛”氛圍；讓學生在為班級做事中“承擔責任”，在體現(xiàn)自我價值中培育積極態(tài)度；日常進行“信念引導”，重塑學生良好心理態(tài)度和精神狀態(tài)；利用“你的夢想實現(xiàn)了嗎”引導每個孩子確立一個個小目標，注重評比“最佳”或“進步”，激勵學生勇于把“不可能”從自己詞典里刪除，創(chuàng)設各種機會讓學生一點一滴實現(xiàn)夢想。

超前預防重在問題尚處于萌芽階段時教育方跟進進行習慣糾偏和養(yǎng)成，引導學生正確看待問題及積極心態(tài)面對，防患于未然。

2. 二級“臨界”預防，消解問題于可能

因學生個性習慣、認識不足、不恰當需求或同伴影響等引發(fā)的“小問題”，需要通過引領學生正向行為、隔斷負面影響和消解消極情緒等，避免類似問題再次發(fā)生（見表4）。

“小問題”已然是教育日常中的難點問題，這些偶發(fā)性、盲目性、易變性的常規(guī)問題，若不及時規(guī)范引導，逐漸形成一種壞習慣，學生就會在負強化中不斷鞏固或因伴隨情緒問題而升級，需要采用“針對教育+隔斷影響+情緒引導”的方式進行二級“臨界”預防。

針對教育“六他流程”。一是講給他聽，促進明理。經?！罢f說自己”“文明的學生該如何要求自己”等進行規(guī)范強調和方向性引領。二是做給他看，使之懂行。經常示范并訓練學生的文明言行。三是讓他試做，即時行動?！皝?！做一遍老師看看”“相信你能一直這么做”來鞏固學生的正確行為。四是幫他確認，明了方向。“這樣就對了”來不斷強化。五是給他表揚，激勵持久?！白龅胶芎谩薄澳闶窃趺醋龅降摹背志渺柟绦袨?。六是讓他堅持，鞏固行為。借助行動表，以“具象”的行為量化軌跡圖，幫助學生“看見”自己的進步，形成持續(xù)力。

負面影響“六面隔斷”。一是有效管理，隔斷紀律淡化。強調集體紀律的有效監(jiān)督、有效評價。二是群體榜樣，隔斷不良模仿。挖掘小群體的核心特長為榜樣，以群體榜樣“共同使命”來引領形成“群體動力”，促進群體內成員的心理、行為向良好方向發(fā)展。三是重塑認知，隔斷思想隨意化。向學生清晰傳遞正確是非觀，并輔助小獎勵和小懲罰，持續(xù)跟進正向行為的訓練，逐漸形成自覺，達到知行合一。四是個性培育，隔斷從眾心理。樹立自我評價力，如“我就是我”“我就是自己的榜樣”，促進學生形成自立、自強的個性，隔斷盲目從眾的心理，遠離同伴壓力帶來的問題困擾。五是學會拒絕，隔斷委曲求全。拒絕同伴的不合理要求，拒絕誘惑，拒絕被他人霸凌，拒絕自己的委曲求全。六是遠離干擾，隔斷負面影響。引領學生對不禮貌行為、臟話等零容忍，負面行為和語言因其“低俗性”更容易被影響或模仿，避免使同伴滋生“你能，我也能”的跟隨心態(tài)，隔斷人或物帶給學生負面、消極影響。

情緒消解“六個自我”。一是自我“麻木”，即遠離干擾法，采用看喜劇電影、歡樂視頻、聽音樂、看書或去游樂場盡情玩耍等方式，忘卻負面情緒；二是自我滿足，如遠離干擾后情緒仍無法平息，可采用物品治愈法的購物、吃東西，自我安慰法如“我可以”“我沒事”“我會被理解”等進行負面情緒轉移；三是自我強化法，采用運動的方式強化機能，做簡單鍛煉、操場跑一圈等生理調節(jié)；四是自我宣泄，如大哭一場、去心理室打假人、“暴力運動模式”、吃辣的食品等“良性自虐”來快速消除負面情緒；五是自我求助，開通“心理熱線”“心靈信箱”，提示學生找同學傾訴、找老師說一說或評評理等釋放情緒；六是自我反思，引導改變認知，正視情緒，引導學生不被不合理信念所吞噬，在情緒爆發(fā)前給自己預留反思機會，學會掌控自己。

臨界預防是預防學生行為問題發(fā)生的關鍵，通過針對教育，阻隔負面影響，解決學生負面情緒，助力學生走出困境，讓問題消解于可能。

3. 三級“止犯”預防，消弭問題于已然

學生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達到爆發(fā)的臨界點，在“大問題”即將發(fā)生或者發(fā)生初期，及時化解學生沖動行為，引領學生調節(jié)內心矛盾，消除問題情緒積累（見表5）。

“大問題”的止犯預防采用“化解沖動+調節(jié)矛盾+走出孤獨”的方式，針對情緒引導及負面影響隔斷，引導學生自我反思、學會自控。

“四步”化解沖動行為。一是冷靜舒緩，穩(wěn)定情緒。先“冷一冷”，具體做法是“坐下來—喝口水—不理他—安全陪伴”；再“緩一緩”，不急于溝通與解決，給學生自我反省時間，為挖掘其理性認識預留空間。二是事件梳理，反思問題。引導學生梳理細節(jié)“說一說”，復盤中“看見”自己的錯誤；“理一理”回溯事件，反思自我行為。三是化解矛盾，明理和解。由矛盾挑起方先“道個歉”，達成和解后“握個手”“拍拍肩膀”，同性同學“抱一抱”，對孤獨、焦慮和壓力的緩解特別有效。四是自我提醒，情緒自控?！疤醾€醒”，在顯眼地方貼“淡定”小紙條，心里默念“我不發(fā)火”“我可以克制”等，學會以“現(xiàn)象—原因—例子—后果”思考克制自我。引導容易沖動的學生日常靜心訓練，如練字、繪畫、制作精細的手工藝品等。

“四策”走出情緒困境。一是調節(jié)心態(tài)，學會正向思考。利用“兩難思辨”及“身臨其境”引導，期待學生學會“他”角度思考，在心情起伏時，懂得去找點事做或運動。二是培養(yǎng)自信，學會忽略糾結。比如假裝自信、抬起頭來、走快點、說話大聲點、堅持做一件事等；練習微笑，“咧嘴笑”可以讓內心變得更加豁然、快樂；學會接納自己，正確認識自己能力和性格缺點，經常用“還缺乏經驗”“多經歷幾次就好了”激勵自己積極思考。三是引導主動，學會決斷。遇到被“侵犯”要主動亮明自己的態(tài)度；大膽表露，及時化解不良情緒；用哭訴的方式向家人或朋友進行釋放，及時尋求心理教師或心理醫(yī)生幫助。四是懂得升華，學會突破自我。看見自己的“優(yōu)勢”來堅定信念，跳出“舊我”成為“新我”，教師要通過不斷鼓勵和支持幫助學生走出情緒困境。

“四方”助力走出孤立無援。一是親子助力。引導父母學會心有“萬鼓擂”，言語也要“春風吹”。二是教師助力。歡迎學生“有事找老師”，老師要及時幫助，在學生迷茫時給予解惑，在學生隨心所欲時進行提醒。三是同伴助力。養(yǎng)成“遇困難找同伴”，利用“落實同伴結對互助”形成的友誼，讓學生從內心產生安全感和歸屬感。四是自我助力。激活困境中的自我突破，“我可以，我是最好的”，讓學生完成自愛蛻變。

止犯預防是問題預防的最后一道防線，在學生問題爆發(fā)的初期階段，注重以“疏”的方式緩解學生的情緒，引領學生合理進行尋因、自控、發(fā)泄，多方助力溫暖學生心境，達到止犯預防。

4. 四級“再犯”預防，防止問題于再現(xiàn)

發(fā)生問題后的學生更為敏感，常因自卑感、自尊心及逆反心理等因素交集出現(xiàn)不愿配合、不愿面對或不愿承認等情況，導致問題解決變得更加復雜。需要引領學生直面問題，以耐心引導其明理，及時幫助學生解決問題，啟迪自我醒悟，建立正確的自我認識，避免問題再次發(fā)生（見表6）。

“四級預防”的是嚴重問題，除了求助醫(yī)生適當介入，需要教育者進行“階段引導+啟迪自醒+助力自控”，引領學生合理進行尋因、自控、發(fā)泄，逐漸緩解問題，達到再犯預防。

“階段引導”危機干預。一是引導冷靜階段，穩(wěn)定情緒，安全陪伴。隔開情緒的“刺激物”，讓有情緒的人喝口水、坐下來，哭（喊）一會兒。二是引導了解階段，有效溝通，意圖解讀。利用啟迪“說一說”的方式，找到引起矛盾的原因。三是引導反思階段，自我感悟，“看見”問題。啟發(fā)“怎么會這樣呢”“如果你是他，會怎樣”的方式感悟并洞察“我”的問題。四是引導解決問題階段，預見未來，學會自控?！叭绻@樣發(fā)展，會怎樣”“你會怎樣？其他人會怎樣”假設未來，預見事件結果，讓“瘋狂”想法徹底冷靜下來，充分反思自我行為。五是引導后續(xù)教育階段，立足改變，持續(xù)跟進。“嚴重問題”有其復雜性，不能急于求成，亦不可“一勞永逸”，需要小心翼翼地走進學生，緩緩解開癥結，綜合家庭等各方教育，指導學生學會自控，讓更多可能出現(xiàn)的危機消弭于萌芽。

“直面問題”啟迪自醒。一是過程再現(xiàn)，啟迪自愛自制。沖突之后，在征求學生同意和配合的情況下進行還原沖突過程的視頻錄制，作為教育素材，通過解析引導學生有效控制，變“蒼白說教”為“引人入勝”，變“簡單制止”為“深刻體驗”。二是轉換角色，啟迪自明自糾。“犯錯誤”的學生全面洞察整個過程，體會到各方情緒，察覺到自己并“看見”自己的錯誤所在，認真反省。沖突方要有誠意地表達歉意，可以引導其適當使用一些夸張的體態(tài)和語言，幽默夸張能不露痕跡地掩蓋尷尬。

“柔和堅決”助力自控。一是保持理性，深度喚醒學生覺悟。教育者的態(tài)度是學生能否克制自我的決定因素，要有學生不改變教師就不放松的堅持，深度喚起學生對錯誤的反思及改進決心。二是堅持跟進，嚴肅對待錯誤之事。貫徹學生“深刻感悟”之后的“諾言兌現(xiàn)”，堅決要求并督促學生改變錯誤態(tài)度和問題行為，直到學生學會自我克制，避免問題再次發(fā)生。三是柔和應對，友善對待學生本人。分析“就事論事”，做到人與事分離，引導學生一起面對需要解決的問題。四是善于勉勵，點燃希望換回認同。解決學生問題時要堅持結合亮點和相信學生，讓學生感受到在老師眼里自己是“可以的”“積極的”或“不錯的”，喚起學生對教育的認同，學會以正面的方式來要求自己，改變自己。

基于學生視角，以更適切學生成長規(guī)律、貼近學生內心的教育方式，對學生問題進行科學有效的引領預防和教育，需要改變教師單方應對的單一方式，策略性尋求各方教育力量，形成全域視野下的家庭、教師、學校及教育部門共同參與的“多方聯(lián)動”體系，著力于學生行為問題的識別及學生問題預防機制建設，引領學生健康成長。

本文系浙江省教育科學2022年度規(guī)劃課題（課題批準號：2022SC014）、杭州市西湖區(qū)首屆教育重大培育項目“多方聯(lián)動·四級預防：基于學生成長視角的問題預防實踐探索”階段性研究成果

（林志超，浙江省杭州市西溪實驗學校德育校長、全國優(yōu)秀教師、浙江省特級教師）

《人民教育》2023年第6期，原題為《基于成長視角的學生問題預防》